更新时间:2010-8-14 18:46:58
本次“科学视野中的佛教”研讨会召开于佛教圣地五台山所在的山西省,因缘殊胜,语境妙契。是文殊菩萨道场,文殊菩萨又表征大乘佛教的般若智慧,佛学是智慧之学,而科学也是人类探索未知世界的智慧结晶,从这个意义上讲,我们的研讨会可谓是一次名至实归的“智慧之会”,或者说是一次“智者的对话”。当科学与佛学在脚下遭遇,当量智与性智在新的时空中会合,一定能够撞击出不可思议的智慧火花,从而为人类不断走向和谐与文明提供富有价值的理论参照。
所谓文殊智慧就是由文殊菩萨所表征的大乘般若智慧,但又带有鲜明的文殊个性标识。因为文殊在说法时,往往比佛陀或别的菩萨更直接地趣入“第一义谛”的核心,以使人当下悟入,而非像佛陀那样依众生现前的蕴、处、界循循善诱,次第悟入。两者皆是为适应众生根器的不同而施设的方便法门,没有高下之分,只有对机之别。关于这一点,印顺长老已经在《初期大乘佛教之起源与开展》中作了精到的分析与甄别。文殊梵意即为“妙”,就是指这种智慧微妙殊胜到不可思议的境地。佛陀在许多场合对文殊的这种“善说深法”屡屡赞不绝口,从中既可看出佛陀的胸怀和雅量,也可由此体味出文殊智慧法门的独到之处。毛泽东有一次见到赵朴初,即兴提出了这样一个有趣的问题:佛教有这么一个公式——赵朴初,即非赵朴初,是不是先肯定,后否定? 赵朴初回答说:不是先肯定,后否定,而是同时肯定,同时否定。其实,追根溯源,毛泽东向赵朴初提出的问题,早在两千多年前,佛祖释迦牟尼也同样向“智慧第一”的文殊菩萨提出过。在《楞严经》里,有这样一段经文:“(世尊问:)……文殊,吾今问汝,如汝文殊,更有文殊?是文殊者,为无文殊?(文殊答:)如是,世尊,我真文殊,无是文殊。何以故?若有是者,则二文殊。然我今日,非无文殊,于中实无是非二相”。佛陀与文殊的问答阐明了这样一个佛家道理:宇宙存在的实相可通过般若智慧去领悟和体证,而不能以“是”或“非”去做简单的区别、判定和说明。因为一说“是”,必然意味着还有相对于“是”的“非”或“不是”;“一切是”是一个极端,“一切不是”又是另一个极端,都是边见。只有离于二边,不落是非,才可达致对实相、真如的证悟。就比如文殊,既不能说“是”文殊,也不能说“非”文殊,不落是非、离于两边的文殊,才是真文殊。佛教的中道圆融之义在此得到集中的发露与体现;另外,《维摩诘经》中文殊对“不二法门”的“说不可说”及“淤泥莲华”、“烦恼佛种”的妙喻、《华严经》中的“善用其心”、“一即一切、一切即一,重重无尽、互摄互入”的灵明妙觉、《文殊师利所说摩诃般若波罗蜜经》中的“无心相而入三昧”的甚深体证等,共同构成了一个本体论、认识论、价值论自足融贯的佛教哲学体系,既集中地反映了大乘空宗的通义,又彰显出文殊智慧的鲜明特色和独有的“家法”。文殊通过妙达“第一义谛”、妙圆“不二法门”、妙入“自在三昧”、妙转“烦恼菩提”、妙言“不即不离”、妙喻“淤泥莲花”的 “妙智慧”与空相应,与真相冥,与外相通,与内相融,与人相和,与物相谐,从而大而化之、圆而通之、等而齐之、和而谐之,获得超越之意、圆融之境、自在之法和善转之力,其中彰显出的是一种有机整体观、辩证思维与无限否定的超越精神。
纵观现代科学的发展趋势,大体上是从局部走向整体,从分散走向统一,从孤立走向辩证,从显态走向隐态,从生命走向宇宙。尤为重要的是,愈来愈多的人们认识到,科技的发展与生产力的进步必须要有正确的人文向度与价值关怀,必须把对外部世界的探索与对内部世界的探索结合起来从而达到“心物”的辩证统一,由此才有可能缔造一个真正的和谐世界。从这个角度看,文殊智慧“无心而入”的“自性空”体悟与科学通过物论时段、子论时段、场论时段、波论时段以及心物相应的元论时段的实证颇有异曲同工之妙,正如文殊菩萨在《楞严经》中所言:“归元无二路,方便有多门”;而且依文殊智慧看来,佛的精神,绝非偏枯的理智体验,而是悲智融贯的实证。它既是绝对真理的体现,也是最高道德的完成,是慈悲与智慧的统一,或者说是“爱心中爆发的智慧”。爱因斯坦也站在科学理性、终极自性须与科学德性、科技伦理相结合的角度讲过:道德标准与道德价值应该置于科学真理之上;普里高津从“混沌”研究“秩序”,把自然科学与人文哲学统一起来,探索人与自然的新关系。他说:现在的计量世界是物性世界,真正的品质世界是人性世界,我们应该在自然之中寻找人类价值的保证。从这些伟大的科学家身上,我们既可以感受到人类智慧的闪光,也可以触摸到科学中的人性温度。由此看来,所谓科学发展观,同时也应该包括“科学应该科学地发展”的另一层内涵。
现代社会中由于主客、人我二元对立的思维模式、行为方式以及科技的畸形发展、消费主义和人类中心主义的泛滥导致了生命的外化倾向和人与自身外在环境的紧张,将人变成“消费文明下的快乐奴隶”与“增长癖患者”,人实际上已经在这种物质、金钱、欲望、利益的偏执中被异化和扭曲,出现了放纵的“进步”和文明的病态,造成了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人、人与物、人与己五维关系的异化,由此导致和出现了生态失衡、私欲膨胀、自我失落、道德沦丧、人为物役、信仰缺失、心灵空虚等一系列现实问题,归根结底,还是由于我们缺乏一种超越精神和圆融精神所致。对此,许多有识之士提出到东方古老的“元智慧”中寻找对治良方的主张。他们认为,现代社会的病态与畸形背弃了人类美好的本性与精神理想,带来的是人类的苦难和一颗受伤的星球。而使这种畸形文明和病态生存得以矫正和根除的整体有机观、灵性思维、和谐圆融、少少益善等大全中和智慧却完整地保存在东方文化的传统根脉中。所以,西方文明需要重新调过头来汲取东方思想传统中的生存智慧,用前现代的、非西方的思想来补救误入歧途的西方工业文明对人性的扭曲,找回被资本主义破坏了的那种人与自然的依存关系。真正的生存和谐应当是既不伤害自己也不伤害他者。要通过节制人的野心和贪欲来达到人口与自然资源间的平衡;以求得朴素简单的生存需求为限度,尽量回避人为地追逐生产强化和放纵消费的做法;最小限度地妨害自然,最大限度地防止生产强化,使“天与人不相胜”的纯朴和谐状态得以长久维持,同时要学会从内在的心灵中汲取永不枯竭的快乐源泉,以此来重建新的绿色文明发展模式和新的精神传统,重新恢复人类本有的美和圣性。其中,“建设性后现代主义”所阐发的“有机整体观”与我们上述的文殊智慧的中道圆融、悲智双运有许多精神上的相似之处。这是人类共同的超越精神的超时空的感应;中国也及时提出了“科学发展观”问题。许多人迫切感到,黑色的GDP、坏的GDP都将会使人与自身的生存环境、人与社会的关系走向恶化和失衡,只有绿色的GDP、好的GDP才是人类共同的利益所在,才是人类真正的福音。
在新的层次、新的语境和新的整合中回归本来、回归简单、回归和谐、回归完整、回归灵性,使“单向度的人”、“支离破碎的人”和“无家可归的人”成为“全面发展的人”,重新调整现代文明的航向,重新确立科学的发展观,重建现代人的精神家园,已成为新世纪有切肤之痛的现代人发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和呼唤。文殊智慧是东方文明和中国传统文化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是佛教文化中的奇葩和精华。其般若空慧和不二中道所体现出来的有机整体观、辨证思维及超越精神和圆融精神,对疗治由主客、人我“二元对立”所引发的各种“现代病”,不啻是一剂提神醒脑、济世利人的“红尘清凉散”。在文明的回归和重构中,古老的文殊智慧或许还能经历一次奇妙的再生和复活,现代人蓦然回首,也许会从中获取一种别样的灵感和有益的启示。果能如此,“科学视野中的佛教”研讨会在文殊道场脚下召开将是一种极为殊胜的因缘和合,是一次不可思议的智慧选择,是科学之幸,也是佛学之幸。科学与佛学的双向互动、不二圆融,将会使双方同时获得超越,从而结出新的智慧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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