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平(1904~1945),民国时期京津一带的风云人物,是个让人又爱又恨又怕的角色。 柳小五,另号柳五爷,原名柳世平,因排行在五,故名,武清县下伍旗村人。其人自幼长相奇特: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大者如牛、小者如鼠。双手过膝,舌可添鼻。他妈妈对她很重视,因为算命先生说过:双手过膝,福如刘备;舌舔鼻子尖,必定当大官。 他自幼丧父,家庭生活困难,为了生活,他把能干的都干过了,因本小,所以小买卖干的最多。现在还有童谣云:柳小五、一眼瞎,挑着扁担喝鸡鸭。 那时,军阀混战,地方上土匪横行,因生活所困,柳小五也渐渐地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开始时他为土匪们四处买枪,后来因当地的土匪头子贾老与其妻私通,他找了两个哥们把那小子给堵在家里毙了,从此兼并了贾老的势力,名声大振,成为方圆几十里的土匪首领。 他大字不识一筐,但脑子好使,加之社会阅历丰富、讲义气、办事公道,所以他的势力发展很快,逐渐成为方圆百里的实际统治者,他的队伍人称“柳队”。 我爷爷当年曾参加柳队,其实就是为了混碗饱饭。当时,给奉军当差给八担棒子(玉米),而给柳队当差给十二担,爷爷为家里生活自然就参加了柳队。当然,没有报真名真地址。半年后,柳小五与沧州的势力在天津军粮城附近开战,爷爷见势不妙,趁着夜色用被子裹住身体,从土围子上滚下,钻入芦苇逃回了家。要说也挺划算的,十二担棒子是当时六七亩地一年的收获。 闲话不提。后来,国民党得势了,见柳是地方的一霸,可用,就把他招安了。柳摇身一变,成为县保安大队长。说是大队长,其实跟以前一样,还是土匪。再后来,日本来了,他又投靠了日本,任“津海道”剿匪总司令,这“津海道”地方可不小,囊括今天的京东十三县。看着日本快不行了,他又暗地通共产党,把国民党和日本给的不少枪支弹药给了八路军。 真是八面玲珑,谁来了他都吃香。 很多人都怕他,因为他手狠,杀人跟碾死个蚂蚁差不多。 他杀人不喜用枪,专门活埋。有脑袋朝上埋的,有脑袋朝下埋的。脑袋朝上的地上露个脑袋,上面带顶新草帽;脑袋朝下的地上露双脚,上面穿双新鞋。不知道的见到,大都会喜出望外,以为要拣便宜了,等到把草帽或鞋拿起,都会吓得魂飞魄散。 他修“柳公馆”缺少木料,就带人到附近的树林转了一圈,看哪棵树好,就用斧子做个记号。回来后,让各村保长们宣传:各户都到自己的树林里看看,哪棵树上有记号,天黑之前锯好了送到柳五爷那里。呵,好家伙,没到中午就全送到了。 柳公馆上梁,十个小伙子怎么也上不去,柳大怒,拔出枪当场打死一个,其余九个人一下子就上去了。现在这“柳小五上梁,十个人上不去九个人也上去了”成了附近的经典话语,每当有人做某事犯难时便会有人对他这么说,意思是人不能惯着,越惯毛病越大,懒驴上磨屎尿多。 那时,老百姓每年要交三份租子,一份柳队、一份火会、一份国民党。柳队的先交,因为不交就没命;火会的其次,因为不交要挨打;最后的是国民党,因为多少能缓缓。 附近几十里的百姓大都拥护他,因为他为地方办了很多好事。 他没文化,但知道文化的用处大,于是大修学校。武清城关中学、下伍旗中学等目前武清不少名校都是他一手建起的,其中当年的下伍旗中学最好,都是楼房,有当时国内最好的教学设备。 下伍旗是柳小五的老家,所以他对家乡的教育也特别重视。那时,本地所有孩子,都免费上学,一切费用都是柳小五出。一次,他见中学里很多学生在操场上抢一个球,问了手下,知道学生们玩的是刚刚从北京引进的,叫篮球。柳一听很生气,说:你这事是他妈怎么干的?要多少钱我给你他妈的多少钱,可你他妈的不应当糊弄我?手下大骇,不解:怎么…..? 柳小五道:要买就他妈的一人一个,那老些人抢一个球多他妈的累呀!手下,汗! 柳小五把运河水引到镇上,修了发电站,当时叫电灯房,引河人称柳河,现在依旧。下伍旗学校里安了电灯,大街上也安了路灯。那是三四十年代的事情,当时,只有北京、天津、上海等著名都市的局部地区才有电灯的! 当时,十里八乡的百姓没人敢欺负。他们把下伍旗说成很潇洒的“旗上”,只要一提“旗上”,这方圆百里便会一震!“旗上”成了附近百姓的护身符,比圣旨都管用。因为一旦有人敢无故欺负旗上人,柳小五会毫不客气地把他的全家杀个鸡犬不留! 当然,这“旗上”只有在解放前柳小五牛的时候才管用,不合时宜地用可能会招灾的。七十年代根治海河时当地有人到静海挖河,因口渴入户借水喝。大娘热情的端来一舀水,问你是那里人,他顺嘴答道:旗上的!大娘脸立刻一变,把水一下子泼到地上,骂到:渴死你活该!都解放二十多年了,还他妈的旗上旗上的!这位后来一打听才知道,当年柳队经常到那一带抢粮、绑票。 下伍旗原来没有集市,柳小五势力壮大后改下伍旗为大安镇,设阴历五、十为集,直到现在还是这样,使下伍旗由村发展到镇。 柳小五很信风水,现在下伍旗镇区的风水格局就是那时确定的,一条溪流由西北天门入城,蜿蜒穿过数个大坑,由东南地户出城,城外护城河围护,跟北京城有异曲同工之妙。不信你看看北京的昆明湖-什刹海-北海-中南海-通惠河水系和故宫里的金水河水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柳小五断案很特别。一次,两人因鸡毛蒜皮的事到县衙来,柳问明后,走到两人面前,脱下自己的鞋,每人掌嘴几十下。再问,两人都说没什么事,只是一时斗气,都给他下跪认错,保证今后再不敢了。从此,民间很少再有因鸡毛蒜皮的事告状的了,就是大点的事,一般也都能和气私了。 日本占领武清时,国民党望风而逃,留一空城让日本唾手而得。武清县志载:京东诸城,独武清为壮。如此坚城,不死上千人很难攻克的,真让后人感慨万千呀!柳小五虽归顺了日本,但日本从不敢在武清肆意胡为,这方圆百里的实际控制权一直在柳小五手里。一次,几个日本兵到下伍旗来,当街撒尿,柳小五毫不客气地打了那小子几个大嘴巴,不但打了白打,他们的头还给柳小五道歉了。试问,在那时,有几个中国人能做到这一点。 柳小五得罪的人也很多,很多人恨他。 南边大良镇的北面原是一片坟地,是大良小郭子(后去台湾了)家的祖坟。当时小郭子是国民党的团长,与柳平级,但柳为了调直通往天津的公路,不顾郭家劝说,直接从郭家祖坟上穿过。郭大恨,但当时柳是日本的红人,他无可奈何,不过这事为柳小五之死埋下伏笔。 进入四十年代中期,日本气渐衰。郭见报仇的机会来了,便伙同张三阎王(柳的同乡,原手下)将刘小五骗入武清县衙,用麻袋盛之,乱枪打死。据柳当年的卫兵言,柳知道可能有诈,但因艺高人胆大,依然如约前往。在县衙门口,卫兵被拦,仅允许一人随同,随同的卫兵也被一同打死。
孩子点评:柳小五,枭雄也。游刃于乱世之中,崛起于蓬蒿之下。或谓其善,然其杀人如麻:或谓其恶,然其佑护两舍。或谓其义,然全乡受制于斯人淫威之中;或谓其歼,然整邑保全于东夷铁蹄之下。其恶难书,而其善亦可表。真非工非农非商非匪非奸非官,而亦工亦农亦商亦匪亦奸亦官也。古云盗亦有道,思柳,信矣! 笔者随感:我的家乡在当时之所以没有被侵华日军的铁蹄践踏很大程度上是他的作用,虽然他也做了不少“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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